C12 06.19.2024 星期三 中國時事雜誌 又到了每年的高考時刻，張雪峰的名字 又將傳遞在考生和家長口中。因「孩子非要 報新聞學，我一定會把他打暈」和「文科都 是服務業」深陷風波的張雪峰並未受輿論影 響，反而生意越做越大。 峰學是由張雪峰打造專門提供高考志願 填報服務的APP，封面新聞報道，目前張雪 峰高考志願填報服務共分為三檔，分別對 應不同階段的高中生，其中2026屆收費最 低，8999元起。最為緊迫的2024屆服務分為 11999元的夢想卡和17999元的圓夢卡。雖然 價格不低，但有「張雪峰標籤」的一對一服務 在家長中受到熱捧，甚至需要「搶購」。 以最貴的圓夢卡為例，服務大致包括四 次專業填報溝通、志願規劃視頻等。而服務 老師是隨機分配團隊老師並非張雪峰本人， 同時此服務不接受7天無理由退款，所以如 果顧客誤拍錯省份也無法退款。而如果購買 服務的考生在成績公布後選擇複讀需要24小 時內告知，否則需要重新全款購買服務。 如今高考近在眼前，張雪峰的志願填報 服務也基本售罄，江西、重慶、湖南等省份 相關服務已停售，其餘省份僅剩極少數名 額。就連2026屆的相關服務所有省份都已經 售罄。「諮詢名額是不定期發放的，我是一 直刷APP看放號沒有，有些是加他們老師的 粉絲群，一個月一次放號就會在群裏通知， 一般兩小時就搶光。」江蘇的王女士第三次 搶號才搶到名額，據她稱帳號綁定一個學 生，所以不能轉售。 張雪峰被 「搶購」 服務費近兩萬元 除了名額緊俏，峰學蔚來在服務上也比 較強勢。當其他電商平台賣家苦於「僅退款」 「七天無理由退貨」時，峰學蔚來不接受「七 天無理由退款」。這意味著，如果用戶選錯 了省份、高考年份，無法進行退款。 此外，消費者在其他電商平台習慣了 「催發貨」，但在峰學蔚來，不能「催服務」。 產品頁面用大字標示：「下單後，7-30個工 作日左右聯繫。等不了的別拍！拍了又不 斷催聯繫/惡意差評/投訴/鬧事的！永不服 務！」。 在評論區，有用戶曬圖稱，自己2023年 9月1日下單，到9月27日，快30天了，等得 心急，請問甚麼時候聯繫。 飢餓行銷、等待時間長、下單了不能 催，不少網友吐槽這是在「割韭菜」。而張雪 峰的支持者則認為，普通人手裏哪有甚麼好 牌，只能精打細算，花萬把塊錢規劃未來很 划算。 一高報機構負責人算了一筆賬，從高考 出分到提交志願，大概6天時間，以每天超 飽和工作16小時計算，報考期間有效工作時 間是96小時。高報師服務的考生越多，每個 考生分到的時間就越少，期間要進行多輪溝 通，因此一個老師服務15個學生、平均每人 分到6個多小時，已經是高報師服務的上限 了。 也就是說，由於填高考志願的時間非常 集中，高報師的數量決定了一家機構營收的 上限。因此，峰學蔚來想要做大營收，除了 擴大高報師隊伍，就只能開闢其他副業。 為了平滑高報服務的潮汐效應，峰學蔚 來通過銷售教輔圖書、開展研學活動、夏令 營、銷售視頻網課等方式開源增收。 不能 「催服務」 服務強勢拒退款 當家長們以為張雪峰只是高考志願填報 「小諸葛」時，他卻漸漸成為了流量風口上的 「考研名嘴」，其事業橫跨高考、考研、研 學、青少年夏令營等領域。 據「豹變」報道，企查查顯示，張子彪 （張雪峰原名）對外直接投資的公司有8家。 其中，處於核心地位的是蘇州研途教育科 技有限公司、蘇州峰學蔚來教育科技有 限公司。在前者，張雪峰擔任監事，持股 10.9%；在後者，張雪峰為公司實控人、執 行董事，持股75%。 這兩家公司的重要合夥人均為康立。 康立是蘇州研途創始人、CEO，也被視作 張雪峰的伯樂和背後的男人。在福州的巡講 會上，張雪峰公開表示，「我們老大做的企 業，我跟著玩。我們老大說，雪峰你這孩子 挺好的，給你點股份，給的也不多，上市後 變現大概能掙幾個億。」這裏的公司，便是 蘇州研途，以輔導考研為主要業務。 隨著短視頻、直播的異軍突起，張雪峰 真正迎來了自己事業的巔峰。2021年，峰學 蔚來成立，主營高考志願填報服務，跟蘇州 研途形成互補。隨流量而來的，是潑天的富 貴。在一次福州巡講會上，張雪峰稱：「我 現在三家公司，第一家馬上要上市，上市後 變現大概能掙幾個億；第二家估值5-8億； 自己寫書每年能賺大幾十萬，講課能賺幾百 萬；再過兩年可能看不到我講課了，因為財 富自由了。」 橫投 跨資 多多 領家 域公司 一切還要從10年前 的「新高考」改革說起。 2014年，上海和浙 江成為了「新高考」改革的首批試點。上海要 求除語文、數學、外語為3門全國統考科目 外，允許考生在「物化生史地政」當中任選三 門作為高考科目。浙江更為複雜，又加進了 一門全新的「技術」課備選，變成了「7選3」， 選科組合也高達35種。 經過10年發展，填報志願難度再上台 階。隨著吉林、黑龍江、安徽、江西、廣 西、貴州、甘肅第四批高考綜合改革省份上 線，備考科目除了「3必考」，又增加了「1首 選」，即從物理、歷史中自主選擇1門；「2再 選」，即從思想政治、地理、化學、生物學4 門科目中自主選擇2門。 報考難度激增的同時，三年前教育部再 發新規：從2024年高考開始，要求大學在理 工科專業招生時，必選「物理+化學」，簡稱 「物化雙選」。分數則按平行志願投檔，核心 原則是「分數優先，遵循志願」。 選科的靈活組合，本就讓考生的志願劇 增到了數十、上百個。疊加上「物化雙選」的 新指導意見，專業分數線較去年又發生了變 化，學生的報考標準偏差的可能性也在加大。 複雜的條件，催生出了劇增的焦慮，也 讓張雪峰們的利益空間被成倍放大。 有一位北京家長對「市界」表示，最近幾 年，高考志願填報已經形成了完整的產業 鏈。在她身邊，多數家長都或多或少地使用 或購買過填報志願服務，少則數千元，多則 數萬元。 她沒有考慮張雪峰的原因，不是被價格 勸退，而是對他的意見專業性表示懷疑—— 她更信任一對一的私人諮詢服務。 另一位家長則試用過不少院校推薦軟件 作為資訊輔助。比如最近同事推給了她一款 名為「優志願」的App，「買個360元的會員卡， 把分數資訊錄進去，自動會推薦一些合適的 學校，還包括學費價格。不買卡的話，推薦 的院校只會顯示一部分。」 對最不吝為教育投資的東亞家長們來 說，如此數百元的消費只是點點手指般的輕 鬆決策。「畢竟我高三一年給孩子補課，就花 了差不多30萬」，這位家長說。 據企查查資料顯示，我國現在已有1462 家高考志願相關企業——有趣的是，其中有 1051家都集中於高考「最卷」的省份之一河 北，占全國總存量的比重達72%，而石家莊 內，便有888家企業現存。 志願填報賽道裏，已經擠滿了張雪峰這 樣的個人IP，以及多年玩家。除此之外，借 著大模型的東風，也有不少大廠紛紛下場， 試圖分一杯羹，拉些存在感。 4月28日，網易有道宣布，正在探索大模 型與升學規劃產品的結合，已有4個核心規劃 的場景已經在「有道領世升學規劃」的整體產 品中落地。 在5月末的「萬象大會」上，百度官宣將上 線智慧體「AI志願助手」，將大模型技術引入 志願服務市場。 5月29日，創業團隊「靠譜AI」召開發布 會，其多模型聚合APP內置了志願填報AI大 模型「高大」，號稱囊括了超3000家院校近3年 的招考資料，向用戶免費提供服務。 此外，還有多家企業告訴「市界」，計劃 在六七月的高考季上線或迭代相關服務。據 天眼查數據：2024年僅前五個月，國內便已 註冊21家高考志願相關企業，已超2023年全 年註冊量的一半。 不過，當試圖取代張雪峰們的AI批量下 場後，帶來的更大疑問便是：AI提供的建議 真的靠譜嗎？答案恐怕很難界定。 備考之余，應屆畢業生沙莉註冊了不少 AI工具。「我想學建築相關的專業，考慮到自 己的實力，想報二三線省會城市的院校。」 但在實際使用過程中，沙莉發現AI搜羅 的資訊並不夠細。「比如深圳一家公司開發的 AI工具給我推薦了武漢的幾所大學，但幾所 大學的差異講得不是很清楚，我問建築系的 規模，優秀老師有哪些？問了半天說的都是 規模適中、師資優秀的套話，越問越焦慮。」 在黑貓投訴平台上，也有不少消費者回 饋購買了AI報志願服務後，無法達到預期中 的效果。 比如有消費者回饋「蝶變志願」App資訊不 全，存在網站無法登陸等問題；「杭州綠皮書 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提供的志願錄取概率測算 服務，存在目標學校有遺漏、資料經常變化 等問題。 採用AI工具報考志願，萬一因為預測錯 誤，而導致報考滑檔，考生的損失更是難以 估量。 一位A I志願資訊服務從業者告訴「市 界」，在其看來，市面上的AI填報志願相關 服務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資訊聚合服務， 基於院校分數線、過往的錄取率等大量資 料，更精准地分析考生處在哪個分數梯隊。 把沖、穩、保的各種可能性都呈現在用戶面 前，這是完全公益、不收費的。它不是諮詢 服務，本質還是一種資訊服務。」 大廠紛紛推AI填志願 圖分杯羹 速成上崗 證書摻水 家長有多焦慮，高考志願填報服務 就有多賺錢。多家高考志願填報（下稱 「高報」）培訓機構的招生廣告顯示，沒 有專業要求，從30歲到60歲，只要交幾 千塊錢，培訓一個月，就能持證上崗， 兼職、全職均可，一個志願填報季，輕 鬆月入10萬+。即便是剛入行的新手小 白，給資深高報師當助手，服務一單就 能收入1000元左右。 ▍本報訊 ▍ 據「豹變」報道，隨著高考人數逐年增加， 高考填志願的壓力也越來越大。2024 年，全國高考報名人數1342萬人，比去年增 加51萬人，首次突破1300萬人大關，創歷史 新高。 新高考模式下，取消文理分科，實施3+3 或3+1+2模式，考生面臨多達20餘種選科組 合。加上志願填報數多達百余個，家長有多 焦慮，志願填報服務就有多賺錢。 艾媒諮詢調研的資料顯示，2023年，高 考志願填報付費市場的規模約為9.5億元，是 2016年的7.3倍。行業高增速，加上張雪峰帶 動，高報師成了熱門職業。但強如張雪峰， 也會被網友「噴」，根源在於一些人認為，高 報師是利用家長的焦慮「割韭菜」。 在一些高報機構的宣傳資料裏，經常可 以看到類似的行銷話術：800多個專業、3000 多所院校，排列組合有200多萬種選擇；考得 好不如報得好⋯⋯總之，其傳遞的資訊是， 填報志願極其複雜，不付費找高報師諮詢， 志願很可能填不好，這麼多年書就白讀了。 但考生需要瞭解這麼多排列組合嗎？廣 東一高報機構負責人表示，具體到考生個 人，根本不需要瞭解這麼多組合。考生只要 瞭解本省的錄取規則、自己的成績位置、意 向院校和專業就行了。而且每個人選科組合 不一樣，就能排除掉很多干擾項。姚蘭的兒 子是2023年參加的高考，一開始，她也被猶 如天書的志願填報手冊給唬住了。 早在高考之前，周圍學生家長就被高報 機構「洗」過幾遍，去不同機構聽高報師分析 當年高招政策。一通講座下來，不少家長激 情下單，而姚蘭捨不得5000元報名費，猶豫 到最後也沒掏錢。等高考分數出來，她兒子 將高考分數、全省名次填入高招網系統，再 根據選科情況、高校所在省份，就能把一定 不想去的省份、專業排除，只保留自己意向 地區的學校、專業，填報立刻變簡單不少。 此外，不少高報機構、高報師的含金量 不高，所謂的高報師證書，是非國家認證、 由教培機構自行組織發放的證書，很容易摻 水。 《豹變》以學員名義向一家高報培訓機構 諮詢高報師培訓。該機構負責人表示，培訓 周期一個月左右，包括前期在家上網課+後期 3天線下學習，學習內容包括專業知識培訓、 實操技能訓練、直播、軟件操作等，費用為 4980元，包發「高報師證書」。 該負責人在朋友圈發布的宣傳內容顯 示，高報師入行門檻低，沒有專業要求， 30-60歲均可報名，培訓後便能持證上崗。剛 畢業的小白，服務一個學生能賺600-800元； 有經驗後，在總部對接線上學員，服務一個 學生能賺800-1200元。 5月中旬起，該機構在全國範圍內臨時大 規模招聘兼職、全職高報師，並承諾參與家 長銷售會有業績提成。 另一家高報機構開出的薪資更高，其招 生公告稱，線下服務客戶一單1500元，線上 一單1000元。 實際上，人社部門並沒有制定「高報師」 職業標準。在最新版《國家職業資格目錄》 中，「高報師」「高考志願規劃師」不在其中。 人社部有關負責人曾在公布《國家職業資格目 錄》答記者問時稱，目錄之外一律不得許可和 認定職業資格。 為此，教育部發文提示，有關部門從未 發放過「高考志願規劃師」這類職業資格證 書，某些社會機構所謂的「志願規劃師」「專 家名師」等大多是臨時招募的社會人員，按照 機構提供的「台詞」給考生和家長輔導，提醒 考生及家長警惕「天價志願輔導」陷阱，理性 報考不迷信。 幫考生報志願 月入10萬 1400多家高考諮詢公司 八成在河北 ■圖為高考考生陸續進入河南省實驗中學考 點。 中新社 ■結束考試的考生走出考點。 新華社 新聞背景 2023E （預測） 2022 2021 2020 2019 2018 2017 2016 近年高考志願填報付費市場規模 單位：億元 0 2.5 7.5 10 5 9.5 8.8 7.9 7.4 5.9 3.4 2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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