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9 06.01.2025 星期日 廣東風情 周承傑是廣東省工藝美術大師、廣 東省陶瓷藝術大師、國家級非遺廣彩瓷 燒製技藝市級傳承人。自6歲起，他就 展現出繪畫天賦，並通過練習書畫，打 下了扎實的基本功。 初中畢業後，周承傑進入廣州輕 工高級技工學校專攻廣彩方向。2001 年，周承傑師從廣彩傳承人翟惠玲系 統學習廣彩技藝，重點研究花鳥繪製 技法。他潛心鑽研古籍與古董復原失 傳技法，在2010年改良「一次定色、 二次洗染法」突破傳統工藝作品色彩 單調、洗染效果失真的技術瓶頸。 近年來，周承傑還運用新材料、新 技藝、新手法，創作出冰箱貼、手機 殼、明信片等一系列更潮流、更有活力 的「廣彩文創」。 2009年，周承傑與老師翟惠玲共同 創辦「工作室」，一方面，他堅持帶徒授 藝；另一方面，他通過建設校外實踐基 地開展「非遺進校園」、廣彩體驗、課程 培訓和講座等，擴大廣彩的受眾面；同 時，他促進工作室與高校開展廣彩技藝 的課題研究與技術研發，推動傳統工藝 與現代教育融合，拓寬學術化傳承路徑。 「我們現在的創作路徑和產品線大體 可以分為高端、中檔、大眾三個層次。」 周承傑說，「高端的主要是純手工的廣彩 精品，瞄準收藏家、收藏機構；中檔的 就是類似於『廣彩禮盒』，強調便攜、格 調和實用性；面向大眾的產品線，就包 括了廣彩文創等，注重的是『萌感』、趣 味性、年輕化等。」 周承傑說，廣彩作為一門有著300多 年歷史的廣州代表性傳統藝術，歷史上 一直是在「市場」中摔打的弄潮兒，今天 也依然要直面市場的挑戰。而創新則是 增強競爭力的要訣。「創新需要把傳統 吃透，才能有新的拓展和發揮。」他說， 「很多時候大家問甚麼是『廣彩的味道』， 其實它就是從傳統中來，同時又有每個 時代不同的特色，不停向前走的一種表 達、一種感覺。」 石灣陶歷史悠久，但在明清之前， 史誌典籍鮮有記載。《廣州日報》報道， 1977年，佛山郊河岩村發現一處貝丘遺 址，出土近4萬陶片。經鑒定，這些陶殘 片燒製於四五千年前的新石器時代晚期。 漢代以後，石灣陶瓷有了長足發 展。到了唐宋時期，石灣的製陶手工業 逐漸形成一定的規模。學者鄒華介紹， 也是在這個時候，陶瓷在石灣才成為一 個行業。唐代中後期至宋代，陶瓷技 藝南移，石灣陶迎來轉折點。特別是宋 代，石灣陶器種類遠超唐代，除傳統品 類外，還新添重疊式矮身陶罐、彩繪花 瓶、陶琴等，質量上乘，造型及裝飾手 法融入藝術美感。 石灣藝術陶瓷，又稱石灣陶塑，民 間俗稱石灣公仔。明清時期，石灣陶暢 銷海內外，陶塑藝術也百花競放、種類 繁多，逐步分支為人物、動物陶塑、器 皿造型、園林陶藝及微塑等品類，深受 海內外人士的喜愛和讚賞。其中，又以 瓦脊、擺件和山公最具特色。 瓦脊又稱「花脊」，是裝飾在屋脊上 各種人物、鳥獸、蟲魚、花卉、亭 台樓閣的陶塑藝術，是嶺南獨 創的傳統建築裝飾。唐宋時， 已有人將石灣陶用於屋頂裝 飾，直到明清時期，瓦脊開始 普及。讓瓦脊聲名鵲起的是清 代的文如璧。文如璧經營園林 建築及日用陶器，作為粵劇迷的 他將粵劇人物引入建築瓦脊，按故事 情節分為三四人一組的群塑，可以長達 10米至20米不等，組組相連如連環畫。 瓦脊追求形，而山公、擺件公仔則 重神韻。在學者鄒華看來，微塑山公堪 稱石灣陶塑「傳神」的代表。山公最初只 是配在假山上用作裝飾，有人物、動 物、亭台樓閣等，最小的只有幾毫米。 19世紀末，一位石灣藝人將0.3毫米的山 公老翁藏於指甲縫，引得外國人爭相用 放大鏡觀賞。這個曾被視作「盆景配角」 的陶塑藝術漸漸被譽為「指尖上的絕活」。 公仔風靡成石灣陶藝代表 當時，石灣陶業成行成市，有二十 多個行會，瓦脊陶塑均由花盆行生產。 在瓦脊陶塑的基礎上興盛的公仔擺件更 是形神兼備，明清時期逐漸成石灣陶塑 藝術的代表，甚至有專門的「公仔行」。 「公仔」在廣州話裏就有「小件玩偶」的 意思，以案頭擺件的人物、動 物、鳥獸等小件陶塑為主。 石灣陶塑案頭擺件，明代 已經出現，題材大多是仙佛人 物，為人們日常供奉之用，只 是到清代中後期，擺件才題材 多樣、從業者眾，開始走向全 盛並風靡一時，花盆行、熟悉人物 瓦脊和大型人物陶塑的工匠，紛紛加入 公仔行，石灣著名陶塑藝人陳渭岩、黃 古珍、陳祖均出身於花盆行。 清末民初，石灣湧現出黃炳、潘玉 書等一批富有革新精神的藝術大師。其 中，潘玉書把石灣公仔神韻特色推向高 峰。他糅合中國傳統繪畫的寫意，及西 方繪畫和嶺南畫派的寫實，造型無拘， 恣肆奔放，塑盡人生百態。 石灣陶塑隨著商貿走向海外。1905 年，美國醫生施欽仁在中國香港遇上 一尊石灣陶塑，驚歎「比希臘雕塑更富 人性」，從此鍾愛。其女施麗姬為此著 《石灣陶器研究》，成為世界上首本以 英文寫成的石灣陶器論著。 千年勃勃生機見證嶺南文化守正創新 捏乾坤妙手輩出 南粵匠心開新境 石灣陶溯源四五千年 「花脊」獨創嶺南風景 圖文引自《廣州日 報》—讀懂廣州周刊 ■潘柏林（中）與封偉民（右）兩位陶瓷藝術大師，暢談國家級非遺代表性項目——石灣陶塑的傳承與創新。 ■周承傑在進行廣彩創作。 潘柏林廣收學生，先後帶 徒70餘人，封偉民就是其中一 位。封偉民是土生土長的佛山石灣 人，出生於1964年。孩提時就對美術產 生濃厚興趣，畢業後進入石灣灣江藝術 陶瓷廠工作，一開始做彩繪和瓷板畫， 「1986年，廠裏成立了陶藝創作室，潘柏 林大師是主任，他帶我走上了陶藝創作 之路。」封偉民感慨。 之後近40年間，封偉民不斷沉澱提 升自己，1992年到廣州美院進修，1996 年創立個人工作室，幾乎每天都創作。 封偉民的作品大多以人物為題材， 神形兼備、刻畫入微，造型方面還融入 西方雕塑的手法，自成一家。剛入行時 創作過一系列生活化寫實題材，比如《腳 底按摩》《賣湯圓》等，頗受歡迎。後來， 他先後專注過仙佛、武將的創作。武士 形象在傳統石灣陶塑中並不多見，作為 一個成熟的題材系列是從封偉民開始的。 封偉民的很多作品參考並融入了國 畫、漫畫、剪紙等藝術元素，博採眾長 推陳出新。他近些年的創作題材主要有 兩類，典雅的仕女、誇張浪漫的神話 人物及古代高士。其仕女題材作品《守 望》入選「第十二屆全國美術作品展」。 而在《逍遙遊》中，大鵬與背上的莊子都 充滿著現代感，誇張浪漫。他還將石灣 陶塑中傳統的瓦脊公仔變化為「二維」的 意象，創作出頗具抽象感的「平面式」陶 塑。他還大膽地讓陶塑跨界到電競IP領 域，創作的《霸王崛起》開創了業界新風。 封偉民在水墨人物畫方面有相當高 的造詣，這是支撐他陶藝的基礎之一。 封偉民的陶藝作品基本採用誇張、變 形、綜合裝飾等藝術語言。他善於把握 大的形式對比關係，尤其擅長在縱向和 橫向上找視覺力量的動態平衡，給人以 強烈的藝術衝擊力。 「石灣陶塑有著無限的可能」，封偉 民說，「它就像一張巨大的畫紙，我們在 上面去創新、去揮灑，帶著對中國傳統 文化的敬仰，用自己的角度、今天的語 言、創新的想法，讓它以一種新的面貌 出現。」 帶著對傳統文化的敬仰去揮灑 法無定法宜古宜今 但靈魂不能丟 被人稱為「鬼才」的潘柏林 生長在石灣。父親看到幼時的 潘柏林捏的泥人頗為欣喜，不時還 帶這些泥公仔去找人燒製。父親還鼓勵 他做「哪吒鬧海」，潘柏林試做出來後， 人物形象生動傳神，引來眾人稱讚。這 件「大作」被人相中，花400元買走。「這 在當時是天價」，潘柏林說，自己一下子 從中看到了石灣陶藝的價值。 沒有正規師承的潘柏林從臨摹開始 鍛煉技法，經常跑到商場裏仔細觀摩大 師作品，甚至美陶廠售賣的庫存樣品， 他也會一邊看、一邊練、一邊想。 1980年，潘柏林調入灣江藝術陶瓷 廠成為「職業」陶藝人。在這裏得到了劉 傳、曾良兩位老藝術家的悉心指導，加 上不懈努力，逐漸成長為廠裏的創作室 主任。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陶瓷廠年 銷售額達到數百萬元，而他的作品佔了 相當大的比例。1992年，他又到南海市 創辦了「南江陶瓷工藝廠」，2008年成立 廣東柏林陶塑藝術研究院並任院長， 2003年獲「首屆中國陶瓷藝術大師」稱 號，2007年獲「中國工藝美術大師」稱號。 潘柏林首創「披布紋」技法，在《袖裏 乾坤》中，巧妙融合了布料的輕柔與陶 泥的厚重，通過細膩的布紋肌理，將人 物的垂袖塑造成如瀑布傾瀉般的質感； 在《喜怒哀樂》系列中，運用捏塑手紋肌 理傳遞人物複雜情緒，賦予陶塑鮮活的 生命力；《佛系列》則結合「真布泥」技法 與誇張變形，使衣飾既有布料的自然褶 皺，又不失陶泥的古樸韻味。 潘柏林創作的《回娘家》特別有情 趣，還拿了好多獎。他的民俗題材創作 為石灣陶藝開闢了新的空間。2004年， 潘柏林的作品《綠色的懷念》獲「中國（石 灣）陶瓷藝術文化節傳統陶藝創新大賽」 金獎。這件作品用「異質同構」手法將陶 塑與天然枯木結合起來，表現在蒼茫戈 壁，一節被摧殘風化的枯樹幹上，幼猴 惶恐地依偎在母親的懷裏，母子遠視的 目光中流露出無助和迷茫。 潘柏林的創作，被人稱為「一雕一乾 坤，一塑一世界」。潘柏林說，神韻是石 灣公仔的靈魂，法無定法，宜古宜今， 甚麼都可以變，就是靈魂不能丟。為 此，他鑽研石灣陶藝發展史，做田野考 察；研究前輩名家，訪問國內外同道； 繪畫、寫字、攝影，體味、吸收藝術營 養。潘柏林也曾在廣州美術學院和中央 工藝美術學院深造，並曾遠赴海外交 流。「淬火」之後的潘柏林進一步實現了 藝術創作的飛躍。 ■潘柏林創作的民俗作品《回娘家》。 ■ 封偉民創作的《五虎將》作品（部分）。 嶺南文化採中原之精粹、納四 海之新風，不斷創新發展背後離不 開對傳統的尊重與傳承。從早期根 植於民間到芳名遠揚海內外，石灣 陶塑藝術以開放包容的胸懷與創新 進取的姿態，在千年歲月裏一直保 持著勃勃生機，立體呈現了嶺南傳 統藝術的傳承脈絡與創新活力。 把傳統 「吃透」 才能有拓展發揮 168 系列之 廣州，是一座有著兩千多年歷史的文化名城，一街一巷都有悠遠的故事， 一磚一瓦都有雋永的記憶。 本期﹁讀懂廣州﹂系列專題重揭這座城市厚重的記憶，領略兩千多年包容開放的精神傳統，領略綿 延不絕的文脈書香；在歷史的光照下，讀懂今天，讀懂廣州，由此堅定文化自信。 潘柏林 封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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