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4-2023星島日報(美西版)

中國時事雜誌 2023年2月14日　星期二 A9 singtaousa.com 熱 播劇《去有風的地方》開播後，「雲南」、 「大理」等關鍵字在百度等引擎上搜尋次數 暴漲，大理增長近2倍，沙溪古鎮增長10倍多， 鳳陽邑暴則是漲50倍。《新京報》報道，大理市 客棧協會會長李海忠透露，大理的各類民宿、 客棧有7000家左右，其中，中高端房型佔10%。 來自四川周華（音譯）與家人同游大理。從 感染新冠到康復，他說到這裏是享受山地空 氣，也「清清肺」，「我們被困在家已3年了，所 以我們迫不及待地來這。」來自北京的胡姓女遊 客表示，「當我走在酒吧街，聽到有人帶唱我非 常喜歡的一首歌⋯⋯我覺得每個人都很高興。」 大理的名字只有一個，但別稱很多。「文獻 名邦」、「五朵金花的故鄉」、「東方日內瓦」、 「風花雪月城」、「詩和遠方」、「大理想國」，最 新的別稱是「有風的地方」。這不是大理第一次 被影視劇帶紅，但特殊之處在於，它紅在防疫 政策轉向後的第一個春節。時隔3年，朱清華頭 一次踏上歸途，回到家鄉。離除夕還有兩天， 大理古城周圍的道路已開始擁堵。向北繼續行 駛約10公里，朱清華先後遇到三個岔路口，指 示牌都顯示通往「磻溪網紅S灣」。 洱海因形狀似人耳而得名，是雲南僅次於 滇池的第二大淡水湖泊，湖岸線彎彎曲曲綿延 129公里。在這129公里中，作為本地人的朱清 華不會注意到某個S灣，因為這樣的S灣很多， 一個與一個並無明顯區分，但是磻溪S灣火了。 3年前，朱清華曾拍下過一張磻溪環海路 的照片，那時路面坑坑窪窪，還沒完成水泥硬 化，村落像個大工地，有人新建房屋，有人拆 除房屋，有人裝修外立面。因為保護洱海而新 建的環湖生態廊道尚未完工，再加上疫情的影 響，整個村子的旅遊業幾乎停滯。當時的朱清 華不會想到，3年後，這裏會成為網紅打卡地。 小池是朱清華同學的堂妹，原來是鄉鎮上 的中學英語老師，她放棄了體制內的工作，一 年前回家幫忙打理客棧。她家的客棧與洱海一 路之隔，位於S灣的落筆轉彎處。下午2點多， 磻溪S灣遊客眾多，步行和騎單車的人流交織在 一起。有三五個歌手架起了直播支架，在S灣的 轉彎陰影處彈吉他，唱民謠，大方地讓路人拍 照。沿途依然有幾個本地阿姨叫賣，編髒辮或 者賣氣球，還有不少小吃攤。為數最多的還是 旅拍店的招牌，在天台擺上一個白色的透明玻 璃球，一張白色桌子，以洱海為背景，構造了 一個極簡的拍攝場景，入場費10元。這短短的 一段大約1公里的S灣，有100多家旅拍店。 小池剛剛接完客人回到店裏，她說回來的 路上，好幾個路口都很堵，「我剛才回來換了3 條路。」元旦之後，小池的工作變得非常忙碌， 回覆諮詢，接受預訂，接送旅客。社會全面放 開，再加上電視劇同步宣傳，她家客棧早已滿 房，已預訂到2月份。暑期房價在600至800元之 間，最近的價格是2000至3000元，還供不應求。 經過幾年旅遊業的發展，每個村民似乎都 能精明地嗅到商機。在路邊，無論是編辮子、 賣氣球、賣鷗糧，「甚至家裏廁所打開讓人上廁 所」，每天都能有幾百元收入。家裏有空地的， 紛紛敞開，拿出二維碼，停車一次收費10元。 「我們村有房子的都在搞客棧，沒房子但有 地的都在蓋房子。」最火爆的時候，整個村沒有 房間，半夜兩三點有人打電話求助，「僅僅想 要一個床位」。這樣的場面，對於大理旅遊業來 說，確實久違了。 小池家的客棧在2020年1月份收拾完畢，因 為門前的生態廊道尚未修建完成，再加上疫情 影響，前半年處於關門狀態。關門期間，200萬 的裝修成本，「一點都收不回來」。不過因為是 自己的土地，自己的房子，關門期間不會造成 太大損失。2020年7月暑假恢復經營，作為一線 海景客棧中的一員，小池說，「雖然有疫情，但 基本沒有太受影響。」 這個答案在朱清華的意料之外，朱清華以 為疫情限制了出行，旅遊業生意會大受影響。 但仔細一回想，疫情3年來，大理基本沒有大規 模本土感染病例。小池說，「沒有聽到一家是虧 蝕的」。小池口中的情況，應該指的是本地無需 租房的經營者。經過兩年半的經營，小池家的 成本已收回，每年收入穩定在80萬至100萬元。 磻溪S灣究竟是怎麼火起來的？小池說，從 2020年11月開始，有博主在這裏直播日出，航 拍視頻，積累了大量粉絲。此外，拍過電視劇 《後海不是海》的一家客棧也有意打造和行銷， 它的位置剛好處於S灣的轉折處，是拍照打卡的 地標。2021年5月份磻溪村的洱海環湖生態廊道 貫通之後，S灣的名字傳得更遠。 今年1月，雲南 便出現大批旅遊人 潮，主要是受到熱播劇《去有風的地 方》推波助瀾，知名景點麗江和大理 等地都成為遊客在疫情解封後最想 去的旅行地點之一。大年初一（1月 22日），大理共接待遊客34.29萬人 次，同比增506%。在洱海保護這場 知名震盪和疫情影響的雙重時代背 景之下，民宿業者有人離開有人進 場，幾家歡喜幾家憂愁。 本報訊 外來經營者：最艱難時光已過 像小池這樣順遂 的情況在本地人中不 少見，但對外來經營 者來說，卻是一番別樣滋味。小池 家往南走不到100米，雲南人梁海 燕（化名）在這裏開了一個咖啡吧， 兼顧旅拍業務。樓上還打算開設房 間，目前正在籌備中。 梁海燕雖然是老闆，但是甚麼 都得幹，有時候是洗碗，有時候要 對接旅拍的業務，還要兼顧幾百米 外另外一個店裏的生意。旁邊的人 說，梁海燕是大理市銀橋鎮開客棧 的人裏面「最能忍的」。她和大理的 故事可以追溯到2014年，那時的大 理剛剛經歷過《心花路放》帶來的旅 遊爆發，梁海燕去過雙廊鎮看房 子，但是沒談成，最後選址來銀橋 鎮，初心是「想退休」。那時的大理 對她來說就是「詩和遠方」，而現 在，她想的是，努力掙錢。 梁海燕的客棧最開始建在銀橋 鎮富美邑村，距離磻溪村5公里， 她的客棧是富美邑最大的一家，有 20間客房。客棧正式開業是2016年 10月，2017年3月因為洱海史上最 嚴整治行動，梁海燕的客棧被貼上 封條，停業整頓。1年後沒有恢復 營業，進入生態移民搬遷工程。 梁海燕說，「我是拆了之後最 快開起來的人」，因為擔心房間裏 的傢具設施無處可搬遷，梁海燕覺 得最經濟的方法是找到下一個地皮 繼續開。她帶著窗簾、音響等物件 從洱海邊遷移到了蒼山腳下。 2019年12月，梁海燕山腳下的 客棧開業，主打親子路線，過年的 房間全部訂滿。後面的事情大家都 知道了，疫情開始，全國靜默。客 棧後來只剩1個管家，1個阿姨，一 個月仍然有一兩萬的固定支出。 在山上虧得「耐不住」的時候， 梁海燕和很多客棧從業者一樣，想 過很多自救的辦法。她也做過直播 帶貨，還把老本行撿起來——她本 來是一名職業婚紗攝影師。 2022年3月，梁海燕選擇回到 洱海邊，在磻溪S灣租下兩棟房 子。一處有3個房間，一處有4個， 面積都不大，18年的房租400多萬。 梁海燕說，短短的1公里湖 岸，上百家客棧「有證的不會超過4 個」。從2017年鐵腕整治洱海環境 開始，洱海沿線100米內就不再審 批營業執照。現在，審批較為容易 的是咖啡館和旅拍店，這也是咖啡 店和旅拍店遍布湖岸的主要原因。 「山腳下的客棧能辦證，但是 沒遊客，80%的遊客都往海邊走。」 證照依然是懸在頭頂最大的擔憂， 梁海燕在富美邑開的客棧證照齊 全，當時鎮裏領導承諾拆遷後優先 辦證。然而事後拆遷工作組全部調 走，原來的承諾成歷史遺留問題。 依靠家人的支持，梁海燕艱難 走過了疫情3年。來大理的時候， 她30出頭，帶著大額存款，現在她 40出頭，債台高築，每個月要還3 萬左右的債務。「現在不是詩和遠 方，我就只想掙錢。」 這幾天，另外一個店的房間都 被訂滿，價格在2000元左右。梁海 燕說，她走的是高端路線，如果都 按這樣的態勢發展，還款壓力會小 很多。梁海燕沒有想過自己會趕上 這一系列變故，成為歷史的見證 者。好在，她相信最艱難的時光已 經過去了。 ■博主在磻溪S灣直播唱歌。 網上圖片 觀察 特別 電視劇《去有風的地方》火了！這讓該劇的拍攝 地雲南大理也頻頻登上微博熱搜，劇中閒適、愜意 的慢節奏生活更吸引了不少都市青年的目光。春節 期間，古城熙熙攘攘的人流、洱海邊競相打卡拍照 的遊客、幾乎天天爆滿的民宿⋯⋯無不彰顯著這座 旅遊城市的生機與活力。 有四川遊客感慨，此次春節大理之行，印象深 刻的就是車堵人多，打車等一個小時是常態，一 天至少走8個小時。但這裏的美景讓人留戀，她期 待下一次在淡季好好感受閒適的大理生活。「極目 新聞」報道，來自四川的亞菲就是這部劇的忠實粉 絲，過年前一周，亞菲和老公確定了春節假期來大 理的計劃。「我們是正月初三坐高鐵去的大理，初 六回成都，除去坐車時間，實際遊玩時間只有兩天 半。」亞菲說，這趟大理之行，給她印象深刻的就是 車堵人多，「一出高鐵站根本打不到車，我們沿著 馬路走了近500米才攔的士，到達古城附近預定的 酒店時已是下午6點。吃完飯就去古城逛了逛，人 也很多，最後找了家稍微僻靜的小酒館聽民謠。」 正月初四的行程，讓亞菲感到頭疼的同樣是交 通。夫妻二人先是來到大理的雙廊古鎮遊玩，下午 3點多準備前往網紅景點磻溪村S彎，卻一直打不到 車。「我們最後上了一輛順路的客運大巴，他們將 我們放到磻溪村附近的國道，最後走了40分鐘才到 目的地。」可等到返程時，再次遇到打車難的問題。 大理古城附近客棧老闆也提到，春節期間在大 理叫網約車，經常要排七八十號，「大年初二，有 客人晚上12點準備在高鐵站打車到我們這兒，可直 到淩晨4點才打到車，足足等了4個小時。」 對於亞菲來說，《去有風的地方》主要拍攝地鳳 陽邑自然村，當然是必不可少的打卡點。但由於每 天限量放號，她很遺憾沒有進到院內觀賞。 已到過大理6次的范女士，在春節前10天就預 定了洱海東岸正月初八的一間海景房，這也是她和 新婚丈夫的蜜月之旅。范女士介紹，過年前預定時 只需要1000左右，現在價格已經飆升到3000元。 對於大理客棧老闆來說，今年春節是個巨大的 利多。美團發布的2023年春節消費數據顯示，春節 假期前6天，大理成為全國滿房率排名第一的城市。 內蒙人司徒9年前在大理開了一家民宿，一共 有150間房。司徒說，春節期間訂單在過年前一周 開始猛增，從除夕夜到大年初七，他們民宿的房間 幾乎天天爆滿。價格也是水漲船高，較平時上漲1 倍。據司徒粗略統計，春節期間，來他們家住宿的 遊客一般會住兩到三天，他每天都會接幾十通的旅 客諮詢電話，「現在大理已恢復到疫情前的旺季水 平，我身邊做民宿客棧的朋友生意也都很好。」 同是客棧老闆的高燕（化名）是一名90後，2019 年回到家鄉大理創業，開起夢想中的客棧。「我開 的這間客棧有10間房，面朝蒼山洱海，當時買房加 裝修共投資約500萬元。可惜，開業不久就遇到了 疫情。」高燕說，堅持近3年，面對2022年底最後的 那輪疫情衝擊，她曾有過來年將客棧轉出去的打 算。不過，今年春節的旅遊熱，讓她看到了轉機。 ■大理古城晚間遊客依然絡繹不絕。法新社 民宿爆滿景點擁擠 網紅打卡點限量放號 因洱海生態移民搬遷 村民不住新房要出租 投資500萬經營客棧 開業3年終迎來春天 嚮導設計避堵路線 讓遊客感受白族文化 春節假期，整個大理的旅遊究竟有多火？ 自官方數據顯示，今年春節假日，大理共接待 旅客423.93萬人次，同比增219%，旅遊業總收 入31.6億元，同比增162%。其中，大理古城接 待遊客53.83萬人次，雙廊文化旅遊區接待遊客 16.06萬人次，生態廊道接待遊客25.75萬人次， 成為全國景區中的「爆款」。另據移動公司對環 洱海周邊重點遊客聚集地的監測顯示，春節期 間進入大理的跨省遊客佔據主流。 在宣傳行銷上，大理推出一系列活動措 施，特別是藉勢電視劇《去有風的地方》的東 風，策劃推出宣傳文旅活動，收到良好效果。 在攜程大理當地嚮導趙偉文看來，2022年和 2023年最大的區別就是遊客變多了。每年的春 節本是大理最大的旺季，但自2020年1月開始， 遊客量非常少，今年終於看到大批量的遊客重 新進入大理過年，旅遊業者收入也回來了。 「我現在考慮的就是如何設計更好的路線， 錯過堵車時段和路段，安排一些人少景色美的 地方，也就是我們嚮導的一些私人『自留地』。 其次就是多去感受真實的白族當地文化，少去 商業化地區。」趙偉文說。「大理沒有讓我失望， 這次旅行主要是人太多，大理的景色是讓人感 到舒服的，民風也比較淳樸。」旅客亞菲說。 ■遊客漫步在磻溪S灣，遠處的背景是蒼 山。 網上圖片 磻溪村民楊葵發對人熱情，熟悉村裏的人情關 係，路上遇到的村民會拜託他，「如果有人來租房 子，幫我介紹一下，我有房子可以出租。」可是沿 著S灣一線經營的店走一圈，很多人他已經不熟悉 了。疫情前，他熱絡地維繫著和眾多民宿經營者的 關係，他的一線臨海房子也出租給了廣東人經營。 除了臨海一線的房屋，楊葵發在洱海100米內 還有一處宅院，證照齊全，由他自己經營。雖然不 是海景房，但是受惠於整體經濟氛圍，他那價格適 中的田景房，在2015年及2016年的時候，「360天有 300天以上都是滿房，不分淡旺季，有時候海景房 沒人，我這裏也天天有人。」 楊葵發經營到去年8月份，見證了暑期的狂 熱。那時，8個房間全部訂滿，有的村民在自己家 的房間，放上床也有人住，這幾乎是最後的盛況。 楊葵發臨海一線的那所房屋，因為洱海生態移民搬 遷在2018年12月24日被推平。政府給了他賠償款和 一塊新的安置地，距離磻溪村大約8公里，新的安 置社區名叫「銀橋1806小鎮」。 「銀橋1806小鎮」一共有159棟房子，130多戶安 置移民，多出來的20多棟房子政府正在進行拍賣。 每一棟都是白牆灰瓦的獨棟房屋，搬來時楊葵發不 太習慣，「看過去這條街沒人，那條街也沒人。」真 正搬進來住的有65家，有很多村民的老宅只是部分 拆除，他們仍然可以生活在磻溪村，新的房子不打 算住，想要出租。 搬家後，楊葵發很少回去磻溪。現在的磻溪， 讓他覺得有種「熟悉的陌生」，大部分人都換了，市 場已經不怎麼熟悉。曾經他熟悉的人，有人去大理 古城開火鍋店，有人去新疆伊犁開客棧，一部分人 去了西雙版納和騰沖繼續做民宿，一部分人徹底離 開大理回歸大城市生活。 楊葵發說不清楚S灣為甚麼走紅，但他覺得紅 了好，能解決很多村裏的剩餘勞動力，哪怕只是打 掃衛生。 「報復式旅遊」 大批民眾湧入 村民嗅到商機 熱播劇帶火旅遊業 大理民宿 「 風乍起 」 ■電視劇《去有風的地方》熱播，吸引眾多遊 客前往劇中客棧「有風小院」所在地鳳陽邑村 遊覽。 中新社 春節熱門民宿預訂城市 大理 三亞 西雙版納 麗江 北海 上海 重慶 廈門 北京 成都 ■圖為小池家的客棧外景，和洱海一路之 隔，有本地阿姨在叫賣編辮子。 網上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