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1 05.06.2024 星期一 中國時事雜誌 這些單集時長從幾十秒到15分鐘左右的劇 集，題材五花八門，以快節奏、高密 度、強衝突、多反轉著稱。霸總嬌妻、穿越 復仇、贅婿逆襲、豪門恩怨、甜寵虐戀、戰 神巨富等爽點爆棚、嗨點不斷，俘獲了大批 用戶。不只有閑的老年人，忙碌的中青年群 體同樣是「被收割對象」，儘管很少有人願意 承認自己沉迷於此，但只要分享出來，往往 可以找到「同好者」。「都是老套路了，但我真 的太投入了。」似曾相識的評論讓人感歎，「原 來全世界都吃霸總這一套」。 據《2023-2024年中國微短劇市場研究報 告》顯示，去年微短劇市場規模已達373.9億， 約是兩年前的10倍。據預測，今年市場規模 有望突破500億。一些爆款微短劇，製作成本 不過幾十萬或百來萬元，拉動的營收卻達到 千萬元級別。如此「潑天富貴」之下，資本紛 紛入局，火是越燒越旺。 從「老年人月付6000元（人民幣，下同）追 微短劇」到「月薪5000看不起微短劇」，微短 劇似乎已經從「金融流通品」升級為「奢侈消費 品」。而一旦上癮，就是連著近百集的瘋狂買 買買，不足一個小時，帳單就能像滾雪球一 般沖刷消費者的財務防線，那些秉承「9.9元買 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的人，結果卻是花了 無數的9.9，只買到低端的快樂，甚至這種快 樂連有效期都達不到就可能「半程跑路」。 值得注意的是，在微短劇消費中埋藏著 兩大陷阱，第一在部分平台的微短劇小程序 儲值頁面上，自動勾選了「預設開啟自動解鎖 下一集」選項，並且能夠自動扣款。不少中老 年人對使用手機不熟練，面對解鎖一集只需 0.9元的誘導型消費時毫無警覺，甚至對已經 啟動自動解鎖的授權也一無所知。 第二是有用戶稱在一個短片平台點擊影 片連結，跳轉到另一社交平台付款，增值後 卻發現被騙，要求退款才發現根本沒有客戶 服務的聯絡方式。由於小程序會不定時下 架，用戶發現後不僅投訴之路漫長，能追回 的金額也有限。 微短劇行業的快速生長，在投資端、內 容端、消費端引來各種亂象。雖然廣電總局 不斷積極展開微短劇專項整治工作，加快制 定《網絡微短劇創作生產與內容審核細則》， 切實讓微短劇急功近利的發展態勢按下暫停 鍵。但仍存在收費雜亂無章、四處投流，甚 至在收費後就「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讓不少 消費者深陷微短劇消費困局，且投訴無門。 「假期回家我才知道，我媽上個月為短 劇花了一萬多塊錢⋯⋯」來自山東的王女士 （化名）無奈道。王女士的母親今年65歲，平 時不太擅用智能手機，也極少網購。她表 示，一開始母親只是在微信小程序刷到一部 微短劇，但看到10集就跳出付費介面，最低 檔位9.9元。上癮了的母親以為9.9元就能解 鎖全集，但殊不知其充值的金額折合成「幣」 只夠解鎖9集，而這部劇有100多集。就這樣 王女士的母親在充值了多次9.9元後，終於 把這部劇看完了。 而後母親又以19.9元至49.9元不等，在 不同微短劇小程序充值了天會員、月會員。 「跟買保健品一樣上癮」，王女士坦言。在她 看來，雖然母親是自願付費，但微短劇收費 模式太亂，有會員，也有充值解鎖全集，還 有贈幣，看似優惠，實則套路滿滿。 還有很多老年人看完一部劇，都不知道 自己花了多少錢，今年初小依（化名）的父 親為微短劇花了一千塊錢左右，一開始全 是9.9元的充值，沒當回事，結果一天能有 將近二十個9.9元，最高紀錄一天充了200多 元。 她指出，「家裏人錢花得快，我就查了 微信支付記錄，我爸都不知道自己花了這麼 多。」小依說，父親都是從短視頻平台引導 去微信小程序，充值的錢也不通用。小依很 無奈，這些短劇一集只有1-2分鐘，充值9.9 元根本看不了幾集，我看其中有的短劇備案 號好像也都不是正規的。這個收費真的合理 嗎？」 與王女士的母親、依依的父親相類似， 小四（化名）的媽媽也為微短劇付了費，但幸 運地是在付了一百多元後，小四媽媽就選擇 及時止損。「因為她付了80多塊錢只能看幾 集，一集只有2-3分鐘。她覺得不對勁就沒 再付，要是看完一部劇，算下來應該幾千塊 錢就出去了。」在小四看來，9.9元1-2集的微 短劇，遠超內容市場正常價格水準，她更願 意稱之為「新型詐騙」，和誘導小朋友充錢差 不多。 一個個19.9元、39.9元的充值頁面，看 似不多卻架不住積少成多，更何況某些短 劇早就為充值步步為營。聲稱VIP全平台暢 游，卻以小字型大小備註「特定劇集除外」； 剛在此平台完成付費，便又被引流到彼平台 上，「割韭菜」套路層出不窮。 張女士的母親平時喜歡網購、玩短視 頻、看電商直播，但極少為此衝動消費。然 而去年退休後，她卻累計為微短劇支付了上 千元。張女士坦言，母親充值時很少會看服 務協定，連很多年輕人都極少逐字閱讀，結 果當母親為一部劇充了188元包年會員之後 才發現，所謂宣傳時聲稱「免費看全站」，但 實則站內作品屈指可數；甚至部分平台的會 員只能看舊劇，新劇還要重新買。 以一個名為「海貝微劇」的小程序為例， 不僅沒有明顯的充值提示，甚至沒有客服入 口，其站內短劇大多在90集左右，且不支援 跨集解鎖——用戶至少需要充值100元的金 幣才能看完一部作品。相較之下，其推出的 69.9元「30天全場任意看」似乎更划算。但細 數下來，該站內只有46部微短劇，且品質良 莠不齊，未來更新頻率未知，月度會員可能 面臨打水漂風險。 市民阿露坦言，目前微短劇App、小程 序除了對會員多加限制之外，在趨嚴的監管 政策之下，也可能隨時跑路。「比如有作品 擦邊被投訴或被監管到，小程序可能就被下 架了。去年關於一些小平台自動扣費的投訴 也非常多。反正不一定甚麼時候出現違規情 況，整個小程序或App就都沒有了，就像健 身房跑路一樣。」 據阿露所知，很多小程序劇場都備份了 幾百上千個做好的小程序，封一個就改名掛 上新的跳轉鏈接「借屍還魂」，「一個小程序 的成本才兩三萬，能不能有人點進來還是 靠投流，也不用做口碑。」但一旦小程序下 架，那些充了會員的消費者想要退款，幾乎 等於大海撈針。 ꅛ詈溯겑涶柄⩫⡽ 鴋鬼⟜⣍┞埞┪準 舉甭7*1䌐⺬凞廷 㷞갿皭⪠✑㺍䭱⺪俪 充值微短劇一時興起，但後續想要退錢 或維權，卻會走上漫長的「尋人之路」。據《新 京報》觀察，不少微短劇消費者都曾面臨投訴 無門的情況。李女士就以「虛假宣傳」的名義 聯絡某短劇劇場人工客服申請退款，但消息 並未得到回復。依依也試著將付款截圖等證 據提交相關部門投訴追回老人支付的錢款， 「但小程序太多了，太瑣碎了，根本弄不過 來。」 黑貓投訴相關負責人透露，平台上微短 劇相關投訴類型主要是誘導付費和自動續 費。比如某小程序或App以一個很低的金額引 導消費者付費，實際上是直接扣除整月甚至 整年的費用；或者包月到期後消費者沒有取 消按鈕。還有一些消費者投訴內容品質差， 「比如包月承諾更新多少期，實際上可能更新 個兩三集就再也不更新了。」負責人稱，消費 者的訴求基本上都是退款。」 而微短劇的投訴數量也隨著行業的快速 興起與日俱增，黑貓投訴負責人透露，2022 年平台內關鍵字為短劇、微短劇的投訴全年 只有15單，但2023年迅速增長至402單，同比 增長2580%。其中2023年5月份之後投訴增長 最為明顯，8月達到最高點，單月就有74單。 而2024年隨著微短劇在春節迎來觀看高峰， 截至目前3個月半已有152單相關投訴。投訴 者中，來自廣東、江蘇、山東的消費者數量 排前三位。 雖然消費者滿含怨氣的投訴迅猛湧入網 絡，但最終真正得到解決的卻寥寥無幾。「解 決比例不到四成，很多都找不到退款管道和 入口。」黑貓投訴相關負責人坦言，大部分消 費者難以找到小程序對應的企業，只能提供 小程序名稱或收款方名稱，如四葉草短劇、 青榕短劇、開心短劇、花生短劇等，這些都 讓投訴平台在定位具體實際運營方時遇到困 難。 對於微短劇消費存在的種種亂象，律師 趙虎表示，從監管角度來說，微短劇小程序 無論是劇集上架、內容審核、用戶觀看，還 是支付費用等，都在第三方平台之內，容易 出現多方責任推諉的情況。「由於微短劇行業 發展速度和表現形式變化之快，目前針對微 短劇小程序的治理從國家層面仍局限於廣電 總局開展的微短劇治理工作，以及各大平台 初步採取的清查處置措施等。監管規則的空 白，舉報、投訴管道時效性的欠缺等，都會 使得微短劇小程序亂收費的情況屢禁不止。」 影視業遭遇寒冬，越來越多人不再看電 視，但主打「低成本、高回報、周期短」的網 絡微短劇卻有爆發式增長；不少網友表示自 己的父母對這些微短劇「上癮」，兩個月儲值 4000元，消費總額更達萬元。 微短劇特點在於內容短、集數多，一般 是80至100集，每集長度2分鐘以內，劇情帶 有較強戲劇性，包括「贅君逆襲」、「霸總獨 寵」及「女主角重生」，劇情貼合觀眾口味。在 一般情況下，前幾集可免費觀看，但隨著劇 情不斷推進，之後就會開始收費，每集收費 不到1元，但若要完整看完一部短劇，往往需 要花費幾十元甚至上百元充值。 例如古裝宮鬥戲《黑蓮花上位手冊》上線 24小時，就傳出充值突破6000萬元，第一集 觀看量達到975.2萬次，上線48小時後，單是 抖音的充值就在1800萬至2500萬元；快手總 播放量達1121.4萬次。雖然微短劇受各年齡層 觀眾追捧，但以中老年人更願意付費。據《南 方都市報》報道指，從多個社交平台發現，至 少50名網友曾表示父母對微短劇中毒，更指 他們花費的金額從1000元至2萬元不等，多數 是由9.9元及39.9元的小訂單組成。 一名受訪者表示，其父親兩個月已花 4000元充值，更觀看至淩晨4點都不睡。另外 亦有網友表示，「我爸每個月花幾千，怎麼勸 都沒用，自己在手機上亂點被扣費也不聽」、 「一查帳單發現，各種微短劇小程序扣費，數 都數不清，今年少說花了七八千！」目前市面 上的微短劇成千上萬，小程序也層出不窮， 形容一集一集「解鎖」彷彿無底洞。 此外，還有用戶反映只要在短視頻平台 上多次點擊影片，相似內容就會被不斷推 薦，而一旦進入小程序付費，又會成為微短 劇公司的重點投放用戶。有網友表示，母親 被微短劇公司的客服拉進20餘個微信群，如 「與夢xx聊天群」、「傾聽xx分享群」等，群裏 又不斷有人分享新鮮微短劇鏈接，推薦購買。 ◐骯㝂潑硆锺⯵痀溮閑濨䫌陽摿ꪎ 9.9元背後藏深坑 申請退款維權難 「沒想到我媽節約了一輩子，卻為各 種短劇花了一萬多元。」、「我爸就連洗 菜、吃飯、洗碗都把手機放在一邊，經 常開著揚聲器看到半夜。」近來有不少網 友反映自家父母悄然間迷上了微短劇， 花錢充值不說，甚至連眼睛流淚也不止 不休，種種現象引起網友的熱議。 ▍本報訊 ▍ 䕽焝Ᵽ潩┪脛䌑☭꜁ 逐集付費 不斷增值如無底洞 ■在一般情況下前幾集可免費觀看，但隨劇情不斷推進，之後就會開始收費。 網上圖片 ■不少網友表示父母對微短劇上癮，消費總 額達萬元。 網上圖片 ■題材五花八門節奏快，吸引人觀看，圖為 老年人坐在公園里玩手機。 網上圖片 ■微短劇行業蓬勃發展，也引發收費亂象。 圖為工作者用監視器導戲。 中新社 微短劇行業的快速生長，在投 資端、內容端、消費端引來各種亂 象。 2021-2023年短劇上線數量 1600 800 0 2021年 約500600部 約1000部 約1400部 增速 增速 59% 50% 2022年 202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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